夕顏

為了不想遺忘而惦念牽掛，關心牽絆許多生命中走過的曾經。

清晨接到好友傳來的賴，我們共同的友人自美國回來相約再聚，

我們3人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尤其赴美的小秋，藝術方面很有

天分，為家母收作乾女兒。在美國修得碩士嫁做人婦，曾說想當

不婚族卻早早嫁了。

曾說希望像美國影集黃金女郎，與我攜手相守到老。我的表妹也

曾有類似想法，最終也成為別人的賢妻。一切早已命定聚散難強求。

在攝影方面很專精，多年前邀他同去我鹿港舅父的家，在鹿港各景點

為我拍照看來就像沙龍照。當時他在復興美工就學。之後都在大廣告公

司工作相當忙碌，各自搬家少相聚，一起看電影逛街只能存檔在記憶裡。

曾經一起居住在總府旁的交通部宿舍，10來戶人家共處2棟日式建築，

麻將聲與怒罵打小孩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喜歡大雜院的吵雜，最常帶2位妹妹到對街的新公園嬉戲，假日只想

去舅父家。耳根清靜在自己家是奢望，愛清淨的舅父，讓一心討舅父

喜歡的我盡量作文靜的孩子，家母的叮嚀要我成為舅父喜歡的樣子。因

為舅父有嚴重的完美主義，不滿意他自己的狀態就會尋短，害怕失去舅

父，唯有全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閨秀，家母更是經常到舅父家盯梢深怕

舅父又想自我毀滅。

舅父異性緣奇佳，現任舅媽也曾倒追過舅父，舅父是孤兒是家母遠親的

遺孤，家母基於憐憫自小照顧長大，安徽的舅父北京的家母，舅父心目

中長姐如母，舅父早早便從軍，跟隨海軍來台，轉業成為警察，來台後

四處探聽家母下落，在一次查戶口時與家母重逢，只想報答養育之恩，

家母有一手好廚藝也頗好客，舅父將薪水交給家母，每日來我家搭伙照

顧我。常有訪客家父跟舅父的同事，所以常跟叔叔舅舅們共餐，我的舅舅

們為數頗多，舅父內向寡言卻喜歡熱鬧氛圍，來台前與全班同學結拜

為兄弟，40餘人都成了我舅舅。

家母的個性霸氣因為白手起家環境所迫，母親最愛的麻將很晚才戒掉，

舅父則是我與家母的共同最愛，舅父唯二的缺點是酷愛菸酒，我的舅媽

注定難為，舅父太順從家母，讓相親成婚的前任舅媽很難接受，舅父的

家規是要疼愛我這外甥女，其他全由家母做主。前舅媽因而常翹家最終

離婚，理由是有比婆婆更像婆婆的大姊，過於嚴厲的責難下終究離異。

第二任舅媽是舅父初戀，他們因共演舞台劇相識，舅父也想早點成家，

只是舅父不願入贅舅媽的養母因而拒絕提親，舅父說如若早點如願，

他會生養子女給我作伴讓我不孤單，舅媽在養母過世後嫁給舅父，

舅父家的女主人卻依然是家母，下達指令的女王永遠是家母。舅媽

總是被嫌棄的對象，家父說通宵麻將後起床的舅媽特醜，舅媽在婚

宴當天搭的舅父的新座車突然爆胎，家母認定舅媽是掃把星，想來不會善

待舅媽。

舅父種植許多果樹他深知我的喜好，告訴我不喜歡吃的也不要因舅父種的

就接受，我稍有病痛立即帶我就醫，並告訴醫師這孩子不喜歡打針開藥即可

，舅父對舅媽未必做到如此地步，所以有時舅媽對我有怨妒眼神，也曾以打

表妹出氣，表妹考98分還被修理，家母為此怒斥過。我與舅媽相識甚早感情卻無

法太親暱，畢竟我是被舅父寵壞的，我甚至稱呼舅媽阿姨不想改口。直到舅父

過世前不久我才改口。

而舅父始終經常入夢，他說舅媽辛苦了。我才驚覺要伺候我們母女多年，400坪

宿舍庭園要清掃，舅媽是稱職的的賢內助。我轉告舅媽說 :  舅父託夢了，感謝舅

媽多年來的辛苦。

我想舅媽是最善良的，包容暴躁的家母任性的我，舅父身邊守候多年陪伴去台中

榮總取藥看診的女子。家母喜怒無常，我個性陰晴不定，家父認為的，感恩舅媽

的隱忍。舅父身邊偉大的女性，沒有她何來聰慧端莊的表妹？表妹集合了所有舅

父的優點，希望舅媽跟表妹永遠幸福！